第四十一章、飘风不终朝

裴该一直在琢磨自己暂栖胡营的存身之道，当然前提必须搞明白，石勒为什么会起意延揽自己呢？

根据史书所载，宁平城之战后，石勒问孔苌该怎么对待王衍等，孔苌说了：“彼皆晋之王公，终不为吾用。地址 获取”于是石勒才下定决心，杀尽了晋官。

其实孔苌的话和石勒的决断之间，很明显欠缺了一个环节，换言之，前者是后者的原因之一，但并非充要条件。石勒也不是天然就敌视晋官的——姓司马的则另说——他后来主动招揽或接受投降的晋官多了去了；并且也不怕对方不肯为己所用——王衍以下，一个个都怂成那样了，还有拒绝延揽的胆子吗？甚至于王衍本，那已经明确表态愿意降顺了呀。

关键是王衍这厮的态度过于恶心，相信他哪怕不似裴该一般铁骨铮铮，只要态度还算不卑不亢，石勒都肯捡起来做一副千金马骨。而且王衍还劝石勒称帝……这话你可以私底下说，不能在大庭广众之间明宣于啊，终究石勒那会儿还并没有独立的实力哪——本冀以此自免，结果反倒惹来杀身之祸。

所以说石勒在接纳张宾，且组建了“君子营”之后，深感中国士用得挺顺手，他本确实是有延揽晋官的意愿的。但你一个两个往他面前领还则罢了，一下子塞过来数百上千，多则不为贵，他反倒不怎么想要啦——好比一粒珍珠，看着实在璀璨，实足为宝，这要是直接提拉过来一大筐，肯定会琢磨了，其实都是假货吧……

石勒之所以看重裴该，也正是因为裴文约鹤立群，表现得与他迥然不同——而且独此一份。真要是泰半晋官全都是铮铮铁骨的好汉子，起码裴该就不显了，石勒也会认为此乃常态——不怕死、不肯降，光这点儿特还不值得他礼贤下士。

想通了这点以后，裴该就一直在提醒自己，千万不要以为石勒是真看中了你身上的闪光点，千万不要以为他就是吃硬不吃软的子，否则必罹杀身之祸。

想当年刘备得了诸葛亮，二“好密”，导致老部下关羽、张飞都瞧不惯了，刘备却说：“孤之有孔明，犹鱼之有水也——愿诸君勿复言。”为了诸葛亮不惜驳关、张的面子。可是石勒得到了裴该呢？张宾、徐光等一说裴文约年轻识浅，又是初来乍到，不能一步登天做“君子营”副督，石勒当即就收回了成命。由此可见，裴该虽入胡营，其实还没过试用期哪，并不能使石勒拿他如同张宾一般，或起码是当作张宾之亚匹来对待。

那么，就必须